Page 44 - 清清文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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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干完农活回来吃午饭,你明明吃过了,还要去混爷爷的饭碗,我就说你一句,你爷爷就生气的把碗都给摔
            了!”每次听到大姑姑这么说,我都是又幸福又骄傲的笑。还在心中暗暗起誓,今生今世都要好好孝顺爷爷。

            自从妈妈有了弟弟,我常常在爷爷家睡,堂姐跟奶奶睡,我就跟爷爷睡。每个晚上我睡不着,爷爷就给我讲
            又长又神秘的故事,那些故事直到现在我还记得,就像一笔资产,在我们每一个孩子的记忆里存放。爷爷有
            一个银白的手表,每当故事讲完了,我还睡不着,他就把那只表轻轻地放在我的耳朵旁,让我听那秒针滴答
            滴答走动的声音。那滴答声,时而响在耳畔,时而又跑进心里。后来又跑去了很远,像是在门外了,那滴答
            声渐渐的轻了,轻到几乎听不到了,我也就真的睡着了。

            每个冬天的早上因为冷,我都不愿意起床。爷爷就溺爱地点点我的小脑瓜儿,“你个小懒虫!”然后他就携一
            堆麦秆儿,放在屋子里的土地上点着,屋子里瞬间就暖和了!爷爷把我的棉衣棉袄一个一个放在火边烤热,
            又迅速地给我穿上,帮我穿好棉鞋之后,又抱我下地。我就疯马似的,一溜烟跑出去了,留下爷爷叹息地摇
            头。


            上小学的时候都是爷爷给我零花钱,每次都是一块,两块。而妈妈每次最多也就给我 5 毛钱,要么就是允许
            我跟弟弟一人拿一个啤酒瓶子,跑到收废品的厂子里换两毛钱。

            爷爷永远都是夏天穿一个白背心,头戴一个麦秆色的草帽。其它三个季节都是穿着那件深蓝的大外套,头戴
            一个深蓝色的大沿帽。也许爷爷是为了便于记忆,他的大沿帽里总是放着几张写满字的纸张,经常挨着爷爷
            的光头,磨出许多头油来。他每次出门都骑着那辆老式的自行车,又高又大,是前面还能坐个小孩的那种,
            我每次骑上都下不来,有一次摔倒还把头给磕破了。

            爷爷经常爱看书,他的那些书籍都很古老。轻轻一翻,就能闻到那古书自有的陈旧与馨香。我总爱一页一页
            的翻,一页一页的闻,虽记不住那书里的内容,却永远忘不掉那总也散不尽的馨香。除了一些中国古籍,爷
            爷大多数的书都是命理的,或风水学方面的。他偶尔还会买一些生活小常识方面的书。爷爷每天都读书,他
            的每一本书不知都被爷爷读了多少遍,每一张都残留着爷爷的指纹。爷爷读起书来就像在小声的唱戏,让人
            忍不住非想去听出些什么门道,但最终还是越听越糊涂。他每次翻书的时候,总会习惯性的把手指放到舌上
            沾点唾液,后来我也学会了那点小毛病。爷爷还写的一手漂亮的小楷,工工整整的,旁人一看就赞不绝口!
            他的房间里贴满了他写的百家姓,还有六十多条签文的解释。他时常让我们背百家姓,我却对那个不感兴
            趣。我只喜欢那六十多条签文,那些签文就像上天透漏给我的一个个人生机密。似乎真的能够为我指点迷
            津,或是照亮未来不能预料的路途。小时候无聊的时候,就在心中想一个 60 以内的数字,再跑去爷爷的屋
            子里,找那数字后面对应的签文解释。我记得那天上午我抽到的签文是:“挖地见金子。”就激动了一上午,
            还计划着什么时候找块地挖一下,看是否真的能挖出金子。因为觉得好玩,又相信自己还会更幸运。下午的
            时候又抽了一签,结果是:“小鬼偷金子。”真是即郁闷又好笑。

            长大了,一遇到烦心事,做不出抉择。总还是不知不觉的,就跑到爷爷原来的屋子里去抽签。每次抽签,都
            怀着虔诚又神圣的心情,虽然事情最终没有像签文上那样发展,或者我也没有按照签文上的指示那么做,但
            总还是习惯性的去抽签。有时候我进去抽签,总会轻轻的抚摸一下爷爷曾写过的那些字,就像一触到那些
            字,就能再看见爷爷活着的时候,一笔一画写字的样子。就算看不到,那字上一定还残留着爷爷当时写字的
            气息和认真。

            爷爷一生几乎都没有赚过多少钱,但他是一个善良的老好人是出了名的。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算命先生,和
            风水大师,也是出了名的。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我们家找爷爷算命,或者是把爷爷请去看风水。我不知道爷爷
            给别人算的到底是准还是不准,但他给我算过一次,是绝对准的。十八九岁的时候,我非常迷恋一个男孩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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