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51 - 清清文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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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成了唯一的好朋友。已不记得我们究竟做了什么好玩的游戏,总之我们就是好朋友,除了吃饭睡觉,我们
总是黏在一起。
大概是一个春天的早晨,我一起床没来得及吃早饭就慌忙跑去找一飞玩。我欢快而急促地敲响着他们家那矮
小而没有上漆的木门,很久大门才迟钝地被打开,我看见一飞的爸爸还躺在门楼子里的驾车子上蒙头睡觉。
一飞奶奶在来给我开门的时候,又顺便要叫醒一飞爸爸起来吃早饭。一飞看见我来,也小鸟儿似地朝我跑
来。一飞奶奶一直连着叫了几声,一飞爸爸都没有回应,任凭怎么叫也没有半点回应,一飞奶奶只好掀开蒙
着一飞爸爸头的被子。原来他是死了,我真想不起当时一飞奶奶看见自己儿子死了是什么样子的反应了,他
们一家是嚎啕大哭了吗?还是悲伤到静止不动了。我甚至不记得一飞爸爸的面容是什么样子的了,但他驾车
子上耷拉下来的那一只死黄而又僵硬的大手,却成了我对死亡最初的记忆。
人们总是在议论着,在不懂着。为什么一飞的爸爸在门楼子里睡了一夜,看了一夜刚出生的猪娃子就无声无
息地死了呢?有悲伤的,有惋惜的,有麻木的。一飞爸爸的后世办完之后,一飞的妈妈就把他送到他原本的
亲爸爸亲妈妈身边去了。从此以后,我就失去了这一个人生最初的朋友。后来我听说一飞的妈妈改嫁了,没
几年她新嫁的那个男人也去世了,有一些人议论着说她一定是克夫。而关于一飞的消息我再也没有听说过
了,他的名字总是像童年里一个模糊却又有点悲情色彩的梦,我时常又做起这个梦,却总还是看不清他的样
子。这一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?也许我们将这样永远地远离彼此了,也许多少年后我们真的会再见面,但谁
又能认得最初的对方呢?
第六章、美丽的葡萄架子我的梦
也许是孩子,也许孩子的记忆总是很容易就忘记。渐渐的关于一飞留给我那些记忆我也就真的淡忘了。后来
我们一个大家庭就组织了分家活动,我和弟弟就跟着父亲母亲搬到了南面的新宅子里。那是一个还算大的院
子,大门是朝南的,大门的颜色仍旧是没有上漆的木头色,贴着喜庆而又让人很有安全感的门神。其实我更
喜欢没有上漆的木门,原始而又亲切,上了红漆的木门总是让我莫名地与上了黑漆的棺材联想到一起。门楼
子前面是爸爸搭起的一个很有浪漫色彩的葡萄架子。夏天里葡萄叶子长美了,爸爸就会在葡萄架子下面放一
张小竹床,躺在小竹床上冰凉冰凉的。闲暇时,我和弟弟总是会悠闲地躺在竹床上,脑袋枕着小手臂,仰望
着葡萄叶子缝隙间那美丽而又斑驳的影子,幻想着不着边际的梦想。每个夏日的夜晚我们总是依偎着,躺在
竹床上的爸爸的怀里,听着不知名的虫子时断时续地唱歌,听着爸爸神秘而又动听的故事安心地睡着。二十
年以后,那一个美丽而又浪漫的葡萄架子,仍旧是我没有能够实现的梦想。我也想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葡萄
架子,一张水泥做的圆桌子,一张摇摇椅,一杯红酒,一本书,一首轻音乐。
我们的新房子是青色的砖块盖成的,也许当时家里实在是经济困难,所以我们的房子既没有别人家的高大,
也没有别人家的宽敞,连厨房才总共三间。小小的昏暗的卧室和客厅连在一起,而厨房在卧室的南面另起了
一个门。院子里有七棵很大的柿子树,听爸爸说那些柿子树比我和弟弟的年纪都大呢,到现在都快 30 年
了。每到柿子成熟时,我和弟弟总是村子里别人最羡慕的孩子,因为我们有吃也吃不完的甜柿子。爸爸在院
子里挖了一个很深的地窖,他把那些快要熟透的和还没有熟透的柿子分类放在地窖里储藏。奶奶和爷爷就会
拉着满驾车子熟透的柿子到集市上去卖,当然每次都要拉着我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弟弟。
我们家门前还有一大片的杨树林子,那时候我们村子里总是有几片很美丽的杨树林子,在每个孩子们的心中
那就最神秘的大森林。每到夏秋的傍晚,我们一群小孩子拿着手灯可以在林子里摸到许多肥美的蝉,拿回去
叫大人们给我做成美味。最难忘的就是大娘在那小小灶屋里炒蝉的样子,每一次她都是熟练地在锅里淋上
油,用微火反复的煎,反复的焙,焙干那多余的水分,蝉肉的香味和着油香就瞬间在灶屋里诱惑地弥漫开
来,飘出了窗子,飘出了门口,飘出了院子…我们姊妹四个就忍着口水,眼巴巴地望着,期待着。那种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