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age 17 - 何枝可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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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卖女,就为欲望兑换邪恶,整个人类既像埃及人的历史又像犹太人的历史,无论辉煌
时代或是衰败时代,人都是没有指望的,人终究是悲苦的,终究是向着黑暗的深渊去
的。
冯友兰说中国人的永生观就是家族的肉体延续,祠堂文化就是血脉的精神延续,确实有
道理,但是他所描述的只是一种客观现象而已,并非正确的哲理认知。这样确实是另一
种永生,但不过是如同草木一亲年年荣枯般并无意义。肉体带着邪恶延续,精神带着不
安延续,整个民族在迷茫中原地打转,几千年来如同一日般过去。
当我们想象孔孟时代如何辉煌时,甚至连王阳明也羡慕那个时代,可当时的人却认为那
是个邪恶的时代,庄子说:“古之人外化而内不化,今之人内化而外不化”;孔子说:
“古者民有三疾,今也或是之亡也。古之狂也肆,今之狂也荡;古之矜也廉,今之矜也
忿戾;古之愚也直,今之愚也诈而已矣”。那么向前推进到尧舜禹时代就真的是好的时
代吗,当然不是,舜有一个恶毒的后妈,该隐杀害弟弟等等;人本身即是邪恶就不能区
分有哪一个时代是不邪恶的。如果真像古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多有圣贤就不会进入洪水灭
世的时代了,因为希伯莱人当时如何邪恶,我们的炎黄之争的时代也肯定不会好到哪里
去,因为人类的心是一致的。那么我们后来所自豪的汉唐盛世、康乾盛世就不值得怀疑
吗,岂不是当权者所留的脂粉吗,岂不知甚至是到了民国和共和国初年我们不仍然大部
分还处于刀耕火种的时代吗,我们已忘记时代到八、九十年代时大部分人还吃不饱饭
吗。我们的自豪岂不是在反证自己的愚昧吗。
我们民族的精神在哪里,真的是《万疆》中的仁爱信仰吗。压根儿就没有真正的精神与
信仰,一直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而已,没有信仰,没有精神支柱,百姓像动物一样只
要能够存活就可以出卖一切,因为我们真正信奉的是自己的生命,所以历史上多次出现
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帮助敌人而不惜危害自己的族群的现象。冯友兰发现的“野蛮胜于
文明”,从朝代更迭中就能找到证据,因为新的朝代是建立在比前一朝代更加野蛮的方
式上的。台湾作家柏杨认为中国人是丑陋的,传统文化对人的影响也如酱缸的污染,这
是冯骥才所认同的,我想也是鲁迅所认同的,我也认为柏杨是正确的,但又是片面的,
因为不仅仅是中国人丑陋,有哪个国家与民族的人性不丑陋呢,至少也有日本人写出
《丑陋的日本人》呢,唯一值得肯定的是这种形式是极积的、是敢于面对的、是能够自
省反思的。
我又发现不仅仅是我们自己,以色列人似乎也像中国人般非常“务实”,他们与我们一
样看透了这个世界的荒诞,为了生存,只能凭自己的努力,凭实实在在的武力来保卫自
己,我们又怎能指责他们为了自身安全而去轰炸威协他的兄弟民族呢,否则他们只能等
着被自己曾经的兄弟民族所屠杀,我们怎能无耻到不允许人家进行反抗与自卫呢;精神
与文化拯救不了肉体,物质世界只能以物质的方式来解决,所以才会出现一边信奉着真
善美,一边动着刀枪毁灭对方;同样是信奉着东正教,俄国人毫不留情地大举进攻兄弟
民族乌克兰就是实实在在的群体证据,你的信仰不过是欺骗自己的消遣而已。罗素感叹
“矛盾重重的世界,一个诙谐幽默的魔鬼,在施分外刁钻的妖术,玩弄着这个世界”。
按着中国人的传统观念,传宗接代就能够实现肉体与精神的永生,笼统来说也是无奈之
举,人类像兽群一样在这个星球上繁衍着,似乎只是在本能地延续着造物主的计划而
已;巨大的星空需要光跑亿万年也无法抵达边沿,人类永远无法自主逃离宇宙这个牢
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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